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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第六章未燃之骨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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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第六章未燃之骨(5)

她很快就離開他的嘴唇,向下吻到下頜角,因為他這塊骨頭的位置很敏感,她一向習慣從這個地方開始。但是霍止今天似乎無意深入,他把她的腦袋牽回來,按住後腦勺接著吻。

這個吻的時間久到舒澄澄快要崩潰,她喝醉了,沒有太多耐心。

他解釋:“我喜歡接吻。”

“我不喜歡。”

“那你可以不閉眼。”

舒澄澄於是睜著眼睛,眼前就是霍止的眉眼,他的神態很專註,長睫毛安靜地合著,真的在享受這個來自前女友的吻。

她沒有打斷他,或者說是沒有驚動他,但是心臟跳得很快。

這種圖景和這種關系搭配起來,堪稱觸目驚心。她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麽想的。

直到霍止吻夠了,睜開眼,終於放開她的嘴唇,她突然站下地,提起水杯上樓,“不用了。”

都已經到這了,霍止沒有讓她走掉,他身高腿長,幾步就趕上來,舒澄澄要跑,他把她拉進書房放在桌上,她見躲不過,也就算了,主動翻身趴在桌邊,但霍止把她翻過來,又壓下來吻。

酒的後勁越來越大,舒澄澄渾身血液都在沖撞,她手指抓住桌上的東西忍耐,抓皺了兩張圖,拿起來看,是她畫的方案,霍止在上面圈滿了標記,好像哪裏都不滿意。

舒澄澄看得走神,腦袋一歪,撞上櫃角,“咚”的一聲悶響,她擡手捂住痛處,霍止隨之覆住她的手,輕輕地揉。

他言而有信,只要她不惹事生非,他討債也可以很溫柔。

他沒有像以往任何一次那樣兇,力道很輕,緩緩碾磨,可是酒精似乎放大了感官,舒澄澄還是眩暈得快要喘不上氣,習慣性地咬牙,咬得牙齒發酸。

霍止讓她松開牙,“求求我,給你根磨牙棒。”

她眼圈發紅,瑟瑟地說:“求你。”

霍止並不滿意,微笑著問:“求我什麽,說出來。”

她又說:“主人,給小狗一根磨牙棒。”

霍止從筆筒裏抽出支鉛筆,卻沒給她,只橫在她眼前。

舒澄澄擡起腦袋,小心地咬了一下他的指節,表示馴從,他這才松手,她張口輕輕銜住了鉛筆。

她看他的目光很專心,專心得不像現在這個舒澄澄。霍止摸摸她的脖子,比剛才燙,是酒氣上頭,看樣子喝了不少。

他拿出她嘴裏的鉛筆問話:“你醉了百分之多少?”

“三百。”

難怪判若兩人。上次在臨城的酒局上,他是第一次見舒澄澄喝酒,當時她帶著一點點酒勁,狂得活色生香,今天他才知道舒澄澄醉狠了會這麽老實,老實到幾乎像撒嬌。

這樣的舒澄澄要好相處很多,他問:“你可以每天喝到三百嗎?”

“酒很貴,我沒有錢。”

舒澄澄知道自己喝多了,也知道霍止在笑她,但暫時沒想清楚笑點在哪裏,她沒騙他,她花錢沒譜,兜裏是真沒錢。

牙齒又在發酸,她本能地怕自己出聲,張口靠近他的手,輕輕叼回鉛筆。

她很乖巧,今晚的舒澄澄完全是個陌生人。

還沒見過舒澄澄這樣,他突然想到個問題,撓撓她的肚子,示意她聽自己說話,“舒澄澄,你後來談過多少男朋友?”

舒澄澄聽完問題,擰著眉頭思索了一陣,終於聽懂了,掰著指頭數,“陳什麽學長,李……名字忘了,學弟,黃岳,艾遠……”

霍止“嘖”一聲,“我沒問這種朋友。”

霍止循循善誘,她本能地覺出這樣不好,決定不再回答,但嘴巴先張開了,“那你問哪種?”

“男朋友。”

她看了他半天,總算意識到他在套話,捂住眼睛,咬緊鉛筆,蹬他肩膀,“快一點。”

霍止不再逗她玩,舒澄澄的黑色裙子還沒脫,但襪帶和頭發都亂了,樣子太好看,他沒控制住力道,舒澄澄很快就完全沒了力氣,咬著鉛筆發顫,霍止把一支筆和便簽本放進她手裏,側臉咬了咬她的嘴唇,“男朋友不記得,親了幾次記得嗎?”

她認真數著今晚親了幾次,在便簽本上畫正字,每一畫都歪歪扭扭,然後告訴他:“八次。”

“還要嗎?”

“再兩次就好。我媽媽說做事要做到十全十美。”

她連聲音都變了,好像半生不熟的小女孩,霍止又忍俊不禁,彎下腰來咬她的臉,咬得她很疼。舒澄澄推不開他,就別過頭躲,然後慢慢睜大了眼睛。

桌角不起眼的地方放著一本英漢詞典,封皮很舊,上面寫著“霍止”兩個字。

含蓄文雅的小楷,不是霍止的筆跡,那時他說是他爸爸寫的。

後來他在裏面夾了朵玫瑰,對她說“不給”。再後來玫瑰成了幹花,一直夾在詞典裏,每次有人跟他借詞典,他都扣住自己的,把她的那本借出去。

霍止循著她的目光看去,見她望著詞典,神情發呆,像看見了什麽恐怖的東西。

舒澄澄定定望了幾秒,突然伸手去拿那本詞典。

他扣住書脊,她就爬起來搶,搶了幾下,她像突然意識到他為什麽不給她看,昏沈晃了下腦袋,突然間酒幾乎都醒了,滿臉的暈紅褪了一大半。

她突然很想吐,試圖下地,霍止扣住她,“舒澄澄,你又怎麽了?”

舒澄澄搖頭,同時使勁推他,沒把他推開,嘴裏卻發出“嘎”的一聲鈍響。是鉛筆被她咬斷了,她垂下頭,把兩截鉛筆從嘴裏拿出來,扔進垃圾桶。霍止看見鉛筆斷裂的那端沾血,猝然變了臉色,捧起她的腦袋,“……張嘴,我看看。”

舒澄澄看見他的臉就像見了鬼,臉上血色流失得更快,一言不發,用力掰他的手指頭。霍止不肯松,她就慌亂一踹。

霍止被踹到下腹,終於松開手,她自顧自滾下地又爬起來,不等他說話就奪門而出,上樓鉆進房間。

霍止追上去,見她反鎖了,他去一樓找到備用鑰匙,擰開門。

小衛生間裏水聲嘩嘩,舒澄澄吐完了,在彎著腰漱口。

他擡起她的腦袋,她冷靜了下來,順從地張開嘴,原來只是上顎刮破了一小道口子,已經不流血了。

霍止拽住她的手下樓,舒澄澄仍然很抗拒,幾節樓梯走得很踉蹌,他索性把她扛起來弄去書房。

舒澄澄剛下地就要走,他強行扯她回來,把那本詞典在她眼前摔開,“你自己看,什麽都沒有。”

舒澄澄上前翻閱,詞典裏留存著夾幹花時留下的褶皺,詞條上偶爾有一些畫線筆跡,但連個書簽都沒夾,更沒有什麽幹玫瑰。

她點點頭,“好。”

舒澄澄合上字典,放回桌角,看見霍止額角的冷汗,想起自己剛才踹他時用了不少力氣,默了默,才說:“抱歉。”

霍止沒說沒關系,也沒說有關系。她發覺自己的酒品好像遺傳了舒磬東,一時間很自厭,也不知道說什麽,抽身回樓上。

霍止在書房門口問她:“你很怕跟我舊情覆燃?”

她在拐角處站定,“沒有舊情,怎麽覆燃。”

舒澄澄不笑的時候十分冷情。她這張臉生得纏綿,但骨頭裏的冷才是本色,霍止想起那年她手腕上的脈搏。

八年過去,他都沒見過比她更難搞的人。

他今晚很喜歡舒澄澄,包括她被那本詞典嚇破了膽的時候,他都覺得很可愛,可以讓他的很多初衷都瓦解崩塌。

此時他卻突然很不高興,回身把門關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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